村裡的大人們常說,只要看到我、表哥和阿牛三個人湊在一起,心裡就開始緊張,
不知又要闖出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來,關於這一點,就要感謝伯父了,他常說,男
孩子嘛,頑皮一點也不為過啊,只要不把房子拆掉或燒掉,就算調皮一點,還是可
以接受的啦。
嘿嘿!燒房子倒還不至於啦,拆房子則是拆過幾回,不過那可都是人家不要的廢棄
屋,我們只是廢物利用而已啦。
期末考還沒到,就接到表哥的來信說已經和阿牛說好今年暑假的探險計畫,要我排
除萬難一定要返鄉。
那大概是我小學三、四年級的事了,當我跟娘說暑假想要回去羅東的時候,娘笑著
說,你哪一年沒有回去羅東呀,要回去可以,期末考每一科都要拿八十分以上。
雖然我的成績都維持在中上程度,但是,偶而也有凸槌的時候,學科方面稍微努力
一點,應該沒問題,難就難在體育和操行成績,那是老師的印象分數,稍一不慎就
莫名奇妙的被扣分,不過,為了回羅東,我還是勉為其難的努力做個乖乖牌,上課
的時候不再調皮搗蛋,體育課的時候也不敢作弄其他的同學,就這樣戰戰兢兢的終
於熬到學期終了,成績還不錯,操行得乙等,只是老師的評語讓人摸不著頭緒,連
阿爸都搔斷好幾根煩惱絲,「馬馬虎虎,稍有進步」,反正沒有說我無可救藥就很
阿彌佗佛了。
火車剛進羅東站,遠遠的就看到表哥和阿牛在出口處揮著手迎接我,通常我都會先
在離火車站不遠的姑媽家住一晚,第二天才去伯父家,這一次則是坐上阿牛的牛車
直驅伯父家,因為我的行李中有一大袋很重的白米和麵粉,還有娘幫伯母親手縫製
的衣裙,娘說,我正在長大,吃得多,不能增加伯父母的負擔,阿爸是公務員,米
跟麵粉是公家配給的,每個月都有剩。
見了伯父母,該交代的和客套話很快就處理完,我、表哥和阿牛立即湊在一起,商
量探險的「工作」細節,連伯父來到身後都還沒察覺,只聽到他重重的咳了一聲才
說,你們三個給我聽著,不准去挖別人田裡的地瓜、不准亂抓在路上走的雞鴨去烤
來吃、不准到別人果園裡摘水果、不准........,反正我們都一個勁兒的點頭,還有
最重要的一點,給我聽清楚了,晚上一定要回來吃晚飯和睡覺。
規定是規定啦,做不做得到,只有到時候再說啦,伯父和阿爸的個性很接近,罵人
的聲音很大(罵給別人聽的,表示他有盡到長輩的責任),至於出了事情,他終究還
是會護著我們的。
這一次的探險目標就是墓仔埔再過去那一座「番仔山」,番仔山顧名思義,就是有
原住民在那裡出沒,小時候,常聽大人們說,日治時期,曾經發生日本警察和原住
民在那一座山上爭戰的事件,死傷了很多人,雖然趕走了原住民,也派遣一隊日本
警察在那裡設了一個分駐所,但是時常發生日本警察被暗殺事件,日本投降後,分
駐所也人去樓空,據說現場遺留了很多帶不走的東西,雖然有人曾摸黑上山,尋找
值錢的東西,但是都有去無回,因為有太多的陰魂在那裡徘徊,再加上那座原始森
林有很多凶禽猛獸,除了毒蛇以外,還有山豬、山貓、黑熊、雲豹和會吸人血的蝙
蝠等(就差沒有獅子和老虎),所以被村人列為禁地,嚴禁小孩子前往遊玩。
小時候聽到的傳說,對我們這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而言,早就嗤之以鼻,越危險的
地方就越有趣,那股無法抗拒的吸引力,就像沸騰的熱血一樣在身體裡翻滾著,當
然要準備的東西很多,表哥和阿牛在我還沒回來以前,就已經四處張羅,只等著出
發的號角一響,就可以展開我們的探險之旅啦。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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