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包包裡抽出一份文件，呈到法官面前說道：這是XX中學教評會審查通過的教師
聘用通知書，暑假過後我就有正當工作，不但可以養活我自己，還可以養育我的孩
子長大成人，請庭上判給我孩子的監護權。
法官詳細的審閱了文件以後，抬起頭對她的「前夫」說：程先生！本庭根據相關文
件和事實的陳述，除了判定離婚之訴成立以外，還要將孩子的監護權判給郭小姐，
你可有意見？
意昕傻了眼，囁嚅了半天還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法官語重心長的接著說：程先生！以一個正常的男人來說，35歲正是人生最精華的
時期，你空有大學的學歷一紙學士的文憑，卻整天遊手好閒，不但積欠了一屁股賭
債，回到家還要對妻子孩子拳腳相向，如今搞得妻離子散，情何以堪？所謂浪子回
頭金不換，你的人生還很長，希望藉由這一次的教訓好好反省改過自新，在法律上
雖然斷了夫妻的情份，但是，孩子終有長大的一天，骨肉親情或有團聚的一日，我
希望孩子將來看到的是一個有作為的父親，而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
意昕終於鼓足了勇氣迸出話來：我可以去探望孩子嗎？
法官說：當然可以，只是因為你有家暴的前科，所以判決書上我會註明，並且知會
警政單位必須要在當地的社工人員監督下在公開場合見面，未來他們母子有他們獨
立的生活空間，我不希望你的出現造成他們生活上的不便和困擾，所以會面的時間
和間隔的期間也會特別註明。程先生！你的人生才剛起步，希望你能好自為之！
她整理好行李，牽著孩子來到客廳，在婆婆面前跪了下去，顫聲的泣道：媽！謝謝
您這五年來的照顧，孩子還小離不開娘親，所以暫時由我照顧，但是他體內畢竟流
著程家的血脈，等他長大成人，是要回到程家或者跟隨我，我會尊重他的意見的。
婆婆緊繃著臉悶哼一聲把頭轉開，她拉一拉跪在身旁的孩子說，小剛！快謝謝阿嬤
的照顧！孩子乖巧的爬向前，拉著阿嬤的手說，謝謝阿嬤，小剛一定會回來看阿嬤
的！
婆婆甩開孩子的手站了起來，摀著臉哽咽的說，走！走得越遠越好，我才不稀罕你
們來探望！
她一手拖著行李，兩邊的肩膀各掛著一個大包包，一手牽著孩子沉重的走出大門，
隨即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車站，剛買好火車票回到候車室正要坐下，卻見公公上氣
不接下氣的跑了過來，邊跑還邊嚷著：趕上了，趕上了！
她趕緊站起身迎上前去：爸！您怎麼來了？我剛才要向您辭行，都找不到您，想說
等到了台北安頓好了再打電話給您的。
公公一邊用手帕擦著通紅的臉頰一邊喘著氣說：我是故意走開的，唉！千錯萬錯都
是我的錯，意昕從小是被我慣壞的，才會演變到今天這步田地，現在說這些都沒用
了，我只是想向妳道歉，在妳受到欺凌無助的時候，沒能伸出援手，唉！都怪我自
己不爭氣，一個靠著女人娘家的資助才能存活的男人，在家中能有什麼地位，又憑
什麼來保護你們母子.....說著，說著，眼眶泛紅、老淚縱橫的抽泣了起來，引來週
遭旅客的側目，她趕緊拉著公公到候車室角落的椅子坐下，低聲說，爸！別這樣，
這裡人多.......。
公公拿著手帕擦乾淚水，把夾在腋下的紙袋拿給她說，孩子，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妳一定要收下。
她打開紙袋一看，嚇了一跳說，爸！您哪來那麼多.....，公公忙打斷她的話，用指
頭壓著嘴，噓了一下說，這是我存了多年的私房錢，妳婆婆不是常懷疑我偷藏私房
錢嗎？嘿嘿，這就是了。
她遲疑著說，可...可是，您存了那麼多年都給了我，那您怎麼辦？
公公笑著說，不瞞妳說，我存這些錢的目的，是想哪一天忍受不了那婆娘，準備離
家出走用的，不過，終究還是提不起勇氣，唉！都幾十年過去了，想逃也無處可逃
想不到竟派到這個用途上，就算是我代替兒子給妳的一點補償，快收好吧！雖然這
樣的結局並不是我樂見的，但是看著妳受苦我又於心何忍，我感同身受啊。不過，
我還是佩服妳，我做不到的，妳做到了。
她緊握著公公那雙粗糙的手，好想放聲大哭，想到公公平日被婆婆頤指氣使，甚至
拳打腳踢，連自己唯一的兒子都瞧不起的窩囊樣，跟自己的狀況又有什麼不一樣，
她強忍著淚水，久久說不出話來。
車站的廣播響起，列車即將進站，她站起身說，爸！您早點回去吧，出來太久回去
又要挨罵了。
公公笑著說，沒關係的，習慣了，我要看著妳上車。
孩子拉著公公的手說，阿公！等小剛長大了就接您來跟我們一起住，這樣您就不會
被欺負了。
公公哈哈大笑說，對！對！阿公將來還要靠小剛撫養呢。
她走進月台，回頭對公公揮一揮手說，爸！我們走了，您要保重喔！
公公也揮著手，含著眼淚帶著微笑，高聲說，你們也要保重，小剛要乖乖聽媽媽的
話喔！(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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